零與君之心

那天 老媽透露了些許寂聊的語氣

遭到公司無情地以老媽車禍受傷為藉口 讓她無限期的休息

老媽的生活 一下子從忙碌變得空虛

那工作 不喜歡歸不喜歡

但至少是個讓她有目標的事業

加上老媽原本就是個在工作上有企圖心的人

這樣的變化 一下子讓她退化了好幾歲

和她聊天、說話 也替補不少她心裡的無奈寂寞

老媽自從年初開始洗腎後 醫生指示她不能亂吃任何食物

今年的母親節 我和弟弟也為此傷透腦筋

往年都會買老媽喜歡吃的、用的、穿的給她 今年好像都派不上用場了

和弟弟二個想來想去 本想直接奉上紅包的

想起老媽以前最喜歡和人去唱歌

小時候家裡也有不少唱片卡帶 甚至有卡拉OK伴唱機

趕忙跑去買了台卡帶、CD雙用的播放機 提回去給老媽

老弟也很有默契 特地買了新CD當禮物

節日後 老媽開心地打電話來與我分享她與新機器「相處」一天的經過

還說 她聽了弟弟送的CD 感觸深重地抱著弟弟哭了……

我不知如何是好

那是要讓老媽開心的 想不到讓她流淚了

阿馬卻說 我該感到開心

因為我媽 終於第一次打電話給我 與我分享她的喜悅心情

而不是像以往 每一次的連絡總讓我心驚膽跳

我不用再擔心著 話筒的另一頭 是否要我放棄一切 回頭踏上舊時路？

我想了想 這應該是這些年來我所奢望的 不是嗎？

不知道有幾年了

我一直無法想像自己家如同別人家一樣的和諧可愛

更是無法想像倆母女間可以擁有其他家庭會有的親密

那種家庭裡家人與家人間的情感 對我來說 就是遙不可求的想望

近年來 不曉得是不是因為老媽想法變了 真的因為有年紀了

還是因為 我大了 夠大到和她以大人的口氣和想法與她對談

還是因為 老媽對我 有別於過去的信任

我與老媽談到心裡話的次數 多了

當老媽的垃圾筒的次數 也多了

或許 還不到親密的程度 但我該滿足了

只是那個已經讓我背負了二十年的祕密 還要繼續下去

但近來 夢裡的我時常有脫軌的行為出現

是因為保守著祕密的牆 要崩毀了嗎？

是因為又到一個臨界點了嗎？

還是因為我的靈魂快撐不下去了？

不

我知道不可以 我知道要繼續下去

那麼所有的夢又是怎麼一回事？

我猜想 是因為開始感受絲微「母女」的互動

致使我的心產生動搖

那個在那年就受傷的靈魂 想要求救了嗎？

我的傷 要到生命結束後 才會告一段落

但我已意識到 不該讓那些回憶不斷荼毒我

每回憶一次 我便傷一次

每提起一次 我便痛一次

傷口要癒合 需要不短的時光

但在過去裡 一再重複的一刀又一刀劃在同一處

舊傷未好 新傷又來

我逃開後 變成記憶追著我

像渾身是刺的釘錘深深地扎入身體裡 然後不斷地在魂魄上鑽洞

二十年來 我任由它割得我千瘡百孔 扭曲變形

現在 我想要把它連根拔除了

這樣的過程 勢必會讓我再痛上幾回

我甘願 因為我想要原本的自己 我想要原本的自己

我可以的 我一定可以的

神啊 請賜我多點力量

母娘啊 觀音媽媽 請賜給我更多勇氣和自信

我會繼續守著祕密 但請給我自在安心的靈魂

讓我擁抱這一切 也倘開心胸接受所有

我願意讓所有的悲歡恩怨 就在這一世結束

請支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