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馬的外婆前幾天過世了
那一天 沒有大悲 但心頭總是悶悶的
在我們的身邊 又一位長者逝去
外婆 我都稱呼她「阿嬤」
客家話都叫「阿婆」
但是我的蹩腳客語讓我始終無法放膽叫出來
我想 阿嬤應該有八十以上了吧！
我和阿嬤的第一次接觸
就是在我和阿馬出車禍那一年
從醫院離開後
一晚未睡、驚魂未定的我被暫時安置在阿嬤的房間休息
我不記得是否有和阿嬤見上面 但我記得 那是阿嬤的房間
幾年前 阿姨曾經將她接來新營一起住 照顧她的生活起居
那時 阿嬤已經不良於行 幾乎以輪椅代步
每天我們三個 總是要一起合力把阿嬤扶到輪椅上 讓她可以多點行動自由
阿姨也一定為阿嬤準備素食料理 讓她有充足的營養
那些日子裡 也讓我體會到與老人家相處的耐心和心情
阿姨從小便是人家的養女
因此她格外珍惜能與親生母親相處的日子
即便後來阿嬤回新竹去 阿姨也時常在空餘前往探望
記得阿嬤都叫阿馬「妹仔」 叫我仍叫「慧君」
但是發音不甚標準 老是說成「飛機」
第一次聽到時 大家都搞不清楚阿嬤為什麼一直對我說「飛機、飛機」
後來才明白 原來阿嬤是在叫我
阿嬤知道我對客家話不熟悉
和我說話時 會貼心地夾雜著台語 讓我不至於摸不著邊
阿嬤總會看著我 笑著說 「飛機按靚喔！」
阿馬就會故意說「阿嬤說你醜醜啦！」
誰會笑著對人說「你醜醜」啊！
我知道 阿嬤是在誇我
那慈祥的表情 讓我想起遠在澎湖的阿嬤
阿嬤搬回新竹後 我們曾到安養院去看過她
那時 她的記憶力也逐漸退化中
有時 甚至連親人都不認得了
阿嬤的身子變得更瘦小 感覺她並不快樂
但是她的笑容一樣和藹
記得有一次 阿嬤不認得阿馬
卻馬上就認出 我就是她嘴裡叫著的「飛機」
阿姨還十分驚訝 阿嬤竟然認得我 反而認不出自己的親外孫女阿馬
這二年 阿姨轉到客家劇團繼續演戲 也有更多時間去陪伴阿嬤
她知道阿嬤喜歡有趣的事物
總讓我把綜藝大哥大、或是客家大戲燒成光碟
帶著手提播放器到院裡去 陪著老人家渡過開心的光陰
聽阿姨說 阿嬤看得笑呵呵 很是喜歡
但我想 阿嬤真正開心的 是有人陪伴著她吧……
就在阿嬤走的前幾天
阿姨說不用再燒光碟了 阿嬤不想看了 心情也不開朗
我聽阿馬轉述時 心中愕然想著：阿嬤……要走了嗎？
想不到 隔沒幾天 阿嬤真的走了
我對阿嬤的記憶 其實並不多
一直重複播放她喚著「飛機、飛機」的時候
還有和譪慈祥的笑容
以及那段她住在新營家中的歲月
阿嬤 謝謝你曾經帶給我的
祈願你一路安祥 到達極樂彼岸
留言列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