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與君之心

我與家人的緣份，認真看起來並不算深厚，每個人陪伴我的日子都是一段一段的，但每一段幾乎都讓我印象深刻。外婆把我帶大，直到我讀小三時轉學到本島高雄，才離開澎湖那塊讓我悠遊自在的土地，也遠離外婆的疼愛，即使後來外婆數次到家裡來小住，而我卻再也不是那個小時的我，想和阿嬤像小時那般，卻身不由己。

和外公的緣份卻是在高雄才開始的。

「印象中」和阿公的第一次見面，是還在澎湖時。那晚一直陪我睡覺的阿嬤不見了，我也破天荒的在半夜醒來，摸黑走到客廳還是不見阿嬤，我盯著神桌上的神像和祖先牌位嚎啕大哭，阿嬤在聲聲的「阿嬤……你置叨……」中從另一個房間現身，又好氣又好笑地把我帶回房安撫，隔天我才知道這個「陌生的阿伯」是我的外公，他跟「內公」的阿公是不一樣的，原來我有兩個阿公。

其它的，似乎就沒有什麼記憶了。

阿公是船員，長年在大船上，看盡海上風光，笑口常開，笑聲是會感染旁人喜悅的那種。有陣子他因病遭到公司強迫退休，媽媽把他接來家裡照顧，家裡頓時熱鬧起來。

阿公是我看過最飄撇的長輩了！睡午覺時是貴妃捧腮斜倚，坐著時又像武將看兵書，一頭黑黑的，高壯的身材，挺個小肚子，正經時弟弟見著他的臉就不敢搞怪，輕鬆時可以放任弟弟在他身上爬上爬下。出門時的阿公再紳士不過了！總是一件西裝褲，合身上衣搭上外套，足蹬皮鞋或涼鞋，頭頂高帽，手持一柄長傘，問他天氣那麼好為什麼還要帶傘，「做拐仔啊！行路外輕鬆咧！」他說。

這樣的裝備集結在阿公身上，合適到令人感覺平靜舒服。十數年後和輪輪、笨像一起回澎湖旅行，阿公的裝備依舊，神采依舊，就是飄撇！